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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主角:湛慎行,今震集團總裁,天生的領導者,看起來不怒而威。
女主角:時漾兒,「Silence」餐廳老闆,單純、善良。

大綱:時漾兒和湛慎行在一場婚禮中相遇,兩人對對方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,也對彼此動了心,但卻不記得曾在哪裡見過。可正當湛慎行想釐清心中這怪異的感覺,並想進一步認識她時,她的未婚夫卻出現了……


      楔子



  「不!我不要什麼補償,別拿走我的……還我!不要拿走……不要……」
  時漾兒突然間從夢裡驚醒了過來,她坐起了身,輕撫著因為作夢而被汗水沁濕的額頭,她不明白為什麼連續三天,只要她一入睡,就會作這個夢。
  在夢裡,她看不清究竟是什麼在她的手裡,但她很清楚的知道,這是非常重要、絕對不能失去的,卻有人用她完全無法抵抗的力量,將其奪走。
  不論她在夢裡怎麼哭喊、怎麼追,仍是追不回那失去的「東西」。
  天已經微微的亮了,但此時她卻冷得直發顫。
  明明只是個夢啊!但她卻在這一次醒來時,明確的感覺到心頭空了一片,好像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,讓她莫名的惆悵……
  她抓起一旁的電子鬧鐘一瞧,天啊!才五點。
  不過,今天是十五號,等會兒七點就要準備開年中檢討會議,她得提早到總經理室去準備資料。
  唉!為什麼會一次次夢到這個夢?想不透這詭異情況的時漾兒,準備再拉起被子補個眠時,卻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給嚇了好大一跳。
  「喂!媽咪,妳怎麼那麼早打電話過來?嗯……什麼?爸跟妳現在在醫院……發生什麼事了?姑姑……姑姑她突然走了?什麼……」時漾兒腦中再度一片空白。姑姑的遺囑裡要她……繼承她的餐廳?
 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?姑姑雖然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,但也沒有特別疼愛她啊!為什麼會把她經營多年的餐廳交給她來繼承呢?
  突然間,她腦海聯想起了方才的夢。
  補償?難道這就是夢裡所謂的補償?
  「想太多!無聊。」她輕笑自己豐富過頭的聯想力,肯定是近來一些靈異節目看太多,才會胡思亂想,但此刻,她還是疑惑,為什麼會一再作這樣的夢?
  時漾兒不斷的揉著太陽穴,企圖去憶起夢裡的每一個片段,但她卻完全想不起夢裡失去的是什麼,連一絲印象也沒有!那到底是什麼……
  到底她被拿走的,是什麼?

       Ω       Ω       Ω

  機場內,不斷傳來悅耳的中文廣播聲,宣佈著班機準時抵達的消息,一身簡單小洋裝的女子,將手中的護照收入皮包內,愉悅的看著自己熟悉的土地。
  「還是台灣最好了!」她輕鬆的走到行李輸送帶邊,等候著她的行李。
  結束為期兩週的東南亞度假之旅,時漾兒因為突如其來的遺囑,讓她不得不辭掉工作,雖然擺脫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,但從今以後她要接手的,是更大的責任——姑姑所留給她的一間法式咖啡屋。
  遠處一個紅色顯眼的大行李箱,將時漾兒的思緒拉了回來,在行李緩緩運過來時,她吃力的將行李拉到地上。這可是她努力血拚來的戰利品啊!
  踏著輕鬆的步伐,拉著行李箱,她緩緩的一步步離開機場。
  在她即將步出機場大門時,一名高大男子與她擦身而過,突然間,她的頭暈眩了一下。時漾兒不禁伸手輕撫了撫眉心,緩和那突如其來的暈眩。
 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特的氣氛,一種熟悉、似曾相識的氛圍。
  她回頭往機場方向看去,僅看見了來來往往的人們,強烈的失落感湧上了心頭,她伸手輕撫胸口,不斷的平復著這突然湧上的難過情緒。
  「一定是這該死的大太陽!」她朝著高掛天空的驕陽皺了皺鼻,往一旁的記程車走去。
  另一頭,湛慎行不解的停下腳步。方才他剛要進入機場時,彷彿有一種遇到熟人的感覺,但又隨即消失。
  情不自禁的,他轉過身往大門方向看去,卻沒有看見任何一張熟悉的面孔。
  他看了眼腕上的錶,發現再沒多久就得準備登機了,但他還是轉身走往反方向,他想找出那個人,那讓他有似曾相識感覺的人。
  但,找了半天,仍不見任何一個熟識的面容,當他正準備往機場大門去尋找時,突然傳來的手機鈴響阻止了他的動作。
  「喂!小禮……我等等就上飛機了,嗯!別氣了,妳也明白台灣總公司大樓才剛落成不到一年,很多事得親自來處理……
  我明白今天是妳這位湛家四千金的大壽之日,但妳也不能要老哥把全部的工作,丟給老爸跟妳二哥、三哥他們吧!
  好、好、好,對不起,妳乖,老哥有買妳愛的埔里酒蛋當生日禮,咱們回去再說,掰。」
  湛慎行掛了電話後,仍不放棄的四處張望著。
  直到機場的廣播聲再度響起,他才掏出了公事包裡的機票與護照,往登機處走去,他可不能再分心了!回紐約後,還有一堆公事要處理。
  十幾年前,父親在台生意失敗,再加上父親再娶的太太離他而去,為了東山再起,也為了忘記過往,父親變賣了台灣所有的產業,僅留下一間小公司及幾位忠心幹部為台灣營運點,之後就帶著他及弟弟妹妹離開這傷心地,赴美創業。
  父親除了打算在美國重新起步外,另一方面也希望在國外的教育下,將他們四個孩子栽培成頂尖的財經人才。
  雖然他與二弟三弟及小妹是同父異母,但他們感情卻極為深厚。
  有著天生商業頭腦的父親以本業專長,在國外創立了今震集團,成功的打進了美國金融市場,不過,這幾年來,想念故鄉的父親,決定將所有重心移回他的母國——台灣。
  除了將美國總公司漸漸縮編為營運點,也由湛慎行及另兩位弟弟以及台灣的那幾位老幹部,共同規畫處理轉移計畫,將龐大財力投回台灣。
  而原本台灣所留著的那間小營運點,則改建成雄偉的今震總公司,除了原本的銀行、證券外,今震集團也在三兄弟的分工合作下,開始往保險、建設、媒體、醫院及飯店發展。
  短短幾年,今震在湛家第二代加入後,已在台灣順利拓展事業版圖,打下固若金湯的今震帝國,三個年輕人的成就令金融界刮目相看。
  隨著公司的版圖越來越大,再過沒多久,身為長子的他,就必須接下今震的執行總裁,好讓忙碌了大半輩子的爸爸開始休息。
  而兩位同在讀研究所的雙胞胎弟弟,除了繼續未完的進修及忙著今震的內部企畫外,在學業完成後,也將分別授與副總裁的職位。
  雖然今震已穩健茁壯,但他與弟弟們在瞬息萬變的商場裡,一分一秒也不能鬆懈,所以除了對事業毫無企圖心的妹妹小禮外,他們三人就成了空中飛人,經常往來台灣及世界各地洽談辦公。
  雖然美國台灣兩地的長程飛行並不輕鬆,但他卻與父親一樣,對台灣這塊土地有著強烈的眷戀!
  他相信,台灣一定有著極為重要的事,等著他完成!一定。




      話說從頭



  「王爺,再抱我緊些好嗎?」
  說話的婦人斜倚在一位白髮蒼蒼,但卻極具威嚴的男子懷中,雖然她的臉色蒼白,頭髮也泛灰了,但她的臉上卻有著滿足與幸福的神情。
  男子深情的為妻子再把被子拉高些,深怕她受到一絲風寒。
  「鎮威,我的夫君……謝謝你如此疼我,連人生最後一段路,你都縱容我自私的要求!」
  「敏敏,不要說話!保留點元氣……」
  「不!我要說!我就要走了,趁我還在你懷裡,趁現在我還是你的妻,我要跟你說一些話。」
  「敏敏……」
  「王爺,我知道你是個守信的男人,還記得我十六歲嫁你時,我要你答應我的事嗎?你還記得嗎?」
  她的手輕輕的滑過丈夫那雖佈滿了皺紋,卻仍俊朗的容顏,眼中閃爍著如甫揭開蓋頭時般的愛戀,從未隨歲月流逝而減少一分一毫。
  「妳要我不准再娶妾,還不准比妳先走,因為妳是弱女子、小女人,所以承受不了失去丈夫的痛……」
  他的嘴角雖掛著一絲笑意,但仍控制不住已微微泛紅的眼眶。時間為什麼過得如此快,當初她才十六歲,現今她竟六十二歲了,甚至已走到人生的盡頭。
  「我就知道你一定記得。現在……再答應我一件事好嗎?」
  「好!再多的事我都答應妳,只要妳……別走……」他再也克制不住,哽咽了起來。
  「答應我,鎮威,來世我還要嫁你,還要再當你的妻……答應我!茫茫人海裡,我好怕我找不著你,我們一定要再一起……一定要……」她的氣息漸漸變弱,眼神開始失了焦,不斷的眨著眼,想再看清楚已漸漸模糊、她最深愛男人的臉。
  「敏敏,我答應妳!我一定會再找回妳!不只來世,生生世世,我都會找回妳,一定會!」
  「上邪,我欲與君相知,長命無絕衰……」
  「山無稜,江水為竭,冬雷震震,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!」他沙啞的聲音,接下了她未完的話。這是他們的誓詞,是他們最愛的樂府,也是對彼此的承諾與約定。
  「夫君……我先走了,咱們來世……來世再相會……」她合上了眼,淚水滑落了臉頰,但她的唇邊卻掛著一抹滿足的笑容。
  「敏敏……」
  「額娘!」
  「奶奶……奶奶……」
  滿堂的子子孫孫跪了一地,全都克制不了情緒而哭成了一片,連一旁的丫鬟僕侍都跟著拭淚。
  「王爺,福晉已經走了!讓奴婢來……」一旁隨敏敏陪嫁過來的老女僕欲勸王爺離開,卻被他伸手阻止。
  「別讓敏敏離開我身邊,我好累……先讓我抱著她,一會兒……待我醒了,再處理她的後事吧……」
  他的眼淚已模糊了一切視線,再多的堅強全在愛妻離世後全然瓦解,但他卻沒有預期中的痛苦悲傷,因為他知道,很快,他們會再見面的,在未來的世界,未來的朝代……
  他緩緩合上了眼,近來看著愛妻一日日憔悴的折磨,讓他身心俱疲,但方才見她走的安祥、平靜,多日來的心頭重擔,終於緩緩落下。
  清乾隆五十一年,高齡七十的睿親王與嫡福晉,同日逝世……
  「同日逝世……」女子不斷的自言自語著,直到背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,她才緩緩睜開了眼。
  「真兒,看清楚了嗎?」邵玄德遞了杯溫水給女兒,讓她能慢慢清醒過來。已帶著女兒退隱到美國多年的他,再度做了移魂法,讓她的意識能回到前世去。
  「看清楚了!不過,為什麼你要我看這些?」邵真不解的看著父親。
  「那位清朝王爺,就是湛慎行的前世……」
  「爸,我是不是就是那個敏敏?否則為什麼我會對他一見鍾情,你上次也瞧見了!慎行在那場宴會上主動過來邀我跳舞,還一直跟我聊天,說我很眼熟呢!我就是那個敏敏,對不?」
  邵真滿臉期待的看著父親,她的父親在道家是知名的老師級人物,對前世今生及紫微斗數都很有研究。
  「真兒,如果妳是敏敏,我為什麼會拒絕幫妳呢?」
  「那為什麼湛慎行一見到我就說我眼熟,會不會是你搞錯了!」
  「真兒,妳有沒有瞧見敏敏身旁的那一位陪嫁侍女?她才是妳的前世啊!妳前世羨慕他們夫妻倆鶼鰈情深,也深深的愛戀著那位王爺,在往生前妳的執念太深,所以到這一世妳才會一見了他,就失魂落魄的愛上了他。他對妳眼熟,是因為你們前世也相處了那麼久的時間啊!是主僕,也是朋友的緣分!清楚了沒?」
  「可是……」
  「好了!妳該好好的想清楚。該去休息了。讓妳看這個,就是希望讓妳明白,人家是緣定三生的,妳不是他的正緣,明白嗎?」
  邵真不語,但她的腦海裡,卻不斷的映著那位王爺深情的模樣……
  不!她要的,從來沒有得不到!如果得不到,那別人……也別想得到。

       Ω       Ω       Ω

  「邵小姐,妳要清楚一件事,妳強求了不屬於妳的緣,強搶了不屬於妳的人,這是逆天而行,妳會付出代價的啊!況且,原本不屬於妳的,到最後還是會不屬於妳!
  更何況,妳所求的這名男子並非凡夫俗子,他們的愛太堅定。他也許過諾言,一定會找回她,他的堅定超乎妳我的想像,沒有多久,他的意志會突破這一切的。
  而且那位男子的正緣,這一生只有他這個緣分,妳搶走了他,那位真正屬於他的女子,會孤老一生的。」法師語重心長的勸著邵真。
  「我不管,反正我要的,就要得到!」她的臉沉了下來,有點不滿法師的囉嗦。
  她找這位知名度不遜色於父親的法師,是要他幫忙做這個時下非常流行的「和合術」,不是來聽他廢話說教的。
  「十年修得同船渡,百年修得共枕眠,人世間的男女姻緣,不是一男一女隨意配在一起就是良緣,要靠累世的修為及福報,才能決定究竟是良緣還是孽緣,即使妳與那位湛先生在一起,也不一定合。
  就好比把龍與凰配在一起,即使是一陽一陰,但屬性不同,即使牠們都是祥獸,都是靈性最高的動物,但也是沒有結果的!」
  法師面露難色,不斷的皺眉。
  「我知道你一直想上電視台,我會幫你的!如果你不幫,以我在各界媒體的人脈,我一樣有辦法能讓你聲名敗壞。
  不囉嗦!我付你三倍的錢,再幫你引薦到幾個宗教節目,保你名利雙收,而我也能順心得到意中人。這不是皆大歡喜?
  如果你覺得良心不安,就補償那個女子吧!讓她名利雙收,現代人有錢就好,沒結婚、沒另一半倒沒那麼重要了,如果這也需要錢,我一樣可以付給你!
  對了!你給她拉個緣分好了,如果她有了家庭,至少我就安全多了!」邵真剛柔並施,她不論如何一定要得到湛慎行。
  「邵小姐,妳……好!我幫妳,但醜話說在前,即使硬讓那位女子嫁給了別人,但湛先生的堅定是妳我無法想像及臆測的。
  我或許能控制住那位女子,但那位湛先生卻是誰也掌握不了的!一旦他們遇見彼此,湛先生一定能尋回她對他的愛,妳硬要強求這深濃的緣分,我只能說是暫時性的,之後只能看天,或妳的造化了。」



      第一章



  五年後
  
  全球百大企業之一、台灣企業龍頭的今震集團第二代,終於有好消息,湛家次子湛慎言在排除萬難下,終於將俏醫生——安弦凌給拐來當老婆。
  這一場豪門婚宴,受到了政商名流界的矚目,媒體當然也想盡辦法要混進飯店,拍攝這一場世紀婚禮。但在今震集團的全體動員下,安全及隱私防護做的滴水不漏。
  不過,雖然有著極嚴密的保全措施,可整場婚禮卻不受影響,處處洋溢著幸福與溫馨的氣氛。
  想當然爾,湛家人怎麼能錯過湛家第一個大喜呢?不只湛氏大家長湛雲,湛家長子湛慎行,三子湛慎為,甚至還在波士頓攻讀碩士的湛慎禮都全員到齊。
  「叔叔,蝶蝶飛飛!」嬌憨的童音響起,短胖的手指指著花瓣上一隻紫色的蝴蝶,靈活的小圓眼在男子與蝴蝶間不斷來回。
  「妹妹,快點噓噓,等一下要繼續幫漂亮的新娘拉裙子。」湛慎行揉了揉小女孩的頭,無奈的笑看著那蹲在地上的小女孩。
  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他,在此時此刻,竟然得拿出那種專門用來與兒童溝通的「兒童國」重疊對話。
  方才剛結束與一個賓客的談話後,他竟發現自己腳邊,站著這年約兩、三歲的小女孩,紅著眼眶說要噓噓。
  問她爸爸媽媽在那兒,她搖頭;不論問什麼,答案都是搖頭,一雙小手緊揪著他的西裝褲不放。一時心軟又臨時找不到人幫忙的湛慎行,只好抱她到一旁飯店花園的小玫瑰叢邊,讓她自己解決。
  「好了嗎?妹妹?」
  小女孩向湛慎行點了點頭,伸出胖胖的小手要他抱抱。
  「那我們快點回去,不然妳的媽媽會……啊!」
  湛慎行一把抱起小女孩時,卻因為西裝被樹叢給劃破並勾住,導致懷中的女孩滑落到地上。
  被突如其來鬆開的小女孩,就這樣一屁股跌坐在剛才甫撒完尿的濕泥上,原本一身白的小禮服,立即被潮濕的泥濘給弄髒了一大片。
  「媽媽……痛痛……衣服髒髒……哇……」
  聰明小女孩發現自己漂亮的小禮服給弄髒了後,忍不住委屈的掉下了眼淚,小手一邊擦著豆大的淚水,卻不小心把臉給抹上了泥。
  「妹妹,手不要摸臉!」
  湛慎行掙不開被勾住的衣物,索性脫掉了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,一把抱住跌了一身髒泥的女孩,檢視她是否有受傷,絲毫不在意自己被樹叢尖刺劃傷的手臂,甚至還拿自己身上的名牌襯衫,為她拭著臉上的泥。
  「叔叔……嗚……媽媽會罵妮妮……」沒有放聲大哭,僅是小聲哽咽的她,看來讓人更加心疼。
  「沒關係、沒關係!叔叔馬上帶你回飯店去,幫妳找爸爸媽媽來幫妳換衣服,我會跟媽媽說是叔叔的錯,好不好?」他轉往飯店的方向走去。
  走沒幾步,小女孩突然扯著他的領子,要他停下腳步。
  「叔叔!有垃圾,要撿丟丟。」女孩發現地上有一只紅酒瓶,馬上拉了拉湛慎行的領子通知他。在她所受的教育裡,東西是不能亂丟的!看到垃圾不能裝作沒看到。
  「等一下,我找人來撿。」實在是屋漏偏逢連夜雨……
  「要馬上撿丟丟。」小女孩很堅持。
  湛慎行轉過身欲叫服務生來處理,卻發現所有服務人員都聚集在婚宴那兒忙碌,如果現在過去,以自己與小女孩的狼狽樣,肯定會引起騷動,而打擾了弦凌與慎言那美麗的婚禮。他無奈的笑了笑,彎下腰,撿起了酒瓶。
  所幸,今日是在自己集團下的飯店舉行婚禮,所以能完整嚴謹的過濾所有賓客,再加上整個飯店內外都有保全在巡邏,所以他才不用擔心此刻的窘態被狗仔隊給拍到。
  湛慎行一手抱著女娃,一手拎著紅酒瓶,萬萬想不到堂堂今震集團的執行總裁,竟然在自己弟弟的婚宴上,搞得一身髒地撿著垃圾,真是個難忘的經歷啊!
  不過,為了不要產生不必要的耳語,他還是加快了速度回飯店。然而卻在即將進入飯店前不遠處,被迎面而來的人,吸引住了目光。
  陽光映著草地上白皙的人兒,微捲的長髮與身上粉色雪紡紗小禮服與微風共舞,她彷彿會發光般,讓人不自覺的將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。
  而吸引人的不單是她的明媚,而是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  窈窕佳人的紗裙及長髮在風中輕揚的畫面,是如此熟悉……電光火石間,一穿旗服的美麗婦人在風中搖著帕子的影像,出現在腦海中又隨即消失。
  這一瞬間,他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,目不轉睛的望著她。
  好面熟的感覺,這女孩他一定見過,一定。
  彷彿有心電感應般,時漾兒不自禁的對上他的眼,突然地,她的心莫名的躍動著。
  她不解,這突如其來的心動,怎麼是來自一名滿身泥濘骯髒且帶著小孩及拎著酒瓶的男人身上?
  可,更令她不解的,是他的眼眸,好清澈、好溫柔、好……熟悉。
  他那俊逸好看的五官、天生領袖般的貴族氣質與一身髒泥、亂髮及手中那一身髒汙的小孩,雖形成了一副極度詭異不協調的景象,但非但沒損及他一絲形象,反而為他增添了狂野的氣息。
  「妳……我們一定有見過面!」湛慎行先開了口,他發現她似乎也在打量著自己。
  「我並不認識你,我想……應該沒見過面吧!」時漾兒微微的皺起了眉,因為她雖然口裡這麼說,但心裡竟有著些許不確定。
  「我們一定有過交集。」他認真的看著她,他深信一定見過她。
  「先生,你的小孩非常可愛,但請不要喝太多酒,要是喝醉了,不小心摔傷了這漂亮的小朋友,就太不應該了。」
  時漾兒轉移了話題後,走近了湛慎行的身邊,她審視著小女孩還有些泥漬的臉蛋,抽出小包包裡的濕紙巾,輕柔的將她那沾了些髒泥的小臉給輕拭乾淨。
  在幫小女孩拭臉的同時,時漾兒總覺得這男子的神韻極眼熟,雖然她很確定她不認識這名男子,卻又感覺很像在哪兒見過,但不論她多努力的翻著腦海裡的記憶,卻仍是一無所獲。
  當她的眼光再度對上了湛慎行的眼,一時間她竟無法移開。
  如花香吸引著蝴蝶般,他散發著令她無法抵抗的氣息,深深的吸引著她的心,在他的身旁,她竟然有一股強烈的歸屬感,彷彿自己就該待在他的懷抱般……想著想著,時漾兒不自覺的紅了臉龐。
  此刻,湛慎行也被相同的感受給緊緊包圍。
  「告訴我,妳的名字。」湛慎行認真的看著她。
  「先生,我……我得先離開了,婚宴我已經遲到了……」她並不排斥他,但面對那灼熱的目光,還有排山倒海而來的奇特感受,她一時間承受不了,想逃。
  「即使妳不說,我一樣可以找出妳!」他堅定的說著。
  「我……」時漾兒望著他的眼,望得著迷了。
  那雙深遂的眼讓她無法拒絕,在即將開口之際,卻被遠處傳來的聲音拉回思緒。
  「漾兒!別靠他們太近,等等弄髒了禮服,要怎麼參加婚宴?」停完車趕來會場的林皓君,看到站得如此近的兩人,讓他備感威脅,這令他非常不悅,他輕拉著時漾兒的手臂,將她拉離湛慎行的身邊。
  他是目前能與漾兒最接近的異性,他可不希望她有任何被搶走的機會!就算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如流浪漢卻異常英挺的男人,他也不得不防。
  「給你。」回了神的時漾兒尷尬的一笑,將整包濕紙巾遞給了湛慎行後,隨即轉身與林皓君一同離去。
  她不敢再回頭望向他們,害怕被皓君看出自己的心思。
  「漾兒?原來妳就是時漾兒,久仰了。」湛慎行望著她的身影淺淺一笑。
  原來這美麗的女子,就是弟弟們常提到的漾兒姊,那位擁有一間美麗法式咖啡屋的女人。
  但,他雖然常聽見她的名字,卻未曾見過她,所以他很清楚這一切的熟悉感,並非來自兩位弟弟與她熟識的原因。
  「叔叔在跟誰說話?」小女孩不解的看著他。明明那位漂亮姨姨都走得很遠了,叔叔又說得那麼小聲,到底是跟誰說話呢?
  小女孩小小的腦袋想不透大人的奇怪動作。
  「沒,我在跟自己說話。」他將手中的紙巾,收入了自己的口袋裡,腳步輕快的往門口走去。等會兒換完衣物後,他一定要再去找她。
  「總裁。」門口的侍者一看到湛慎行,馬上走過來接過他手上的酒瓶,並迅速的遞上了濕毛巾。
  「謝謝。」湛慎行微一點頭,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。
  「總裁,您要直接回頂樓的總統套房換衣服,還是我們馬上幫您準備新衣服讓您在樓下更換就好?」一旁拿著無線電對講機的飯店總經理,立刻跟上湛慎行的腳步,恭敬的詢問著意見。
  「先回房,等會兒派個人去找這個小花童的父母。」湛慎行微笑的說著,他從不對員工嚴詞厲色,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。
  「好的。」
  「小女孩就交給妳了,我先上去。」
  在湛慎行進電梯前,他不禁又將目光轉向了婚宴場地的方向,那張美麗的臉龐,再度映上腦海,也毫不保留的印入了他的心房。

       Ω       Ω       Ω

  忙裡偷閒的時漾兒,趁餐廳內的客人都已上完菜後,溜到室外小花園用餐區。此刻室外用餐區沒有客人,她自在的澆著水,照顧這一園美麗的薔薇。
  她滿足的看著這一園繽紛。
  五年前,她接下這餐廳後,原本以為會把姑姑的餐廳給經營的慘不忍睹,但出乎她意料的,從她接手後,總是有許多貴人幫助她,不是有被突然解聘的五星級飯店主廚來到店裡應徵廚師,就是遇上了一些貴客,不斷的幫她引薦新客人。
  甚至還因此認識了法國來台遊玩的知名點心老師傅,在一見到她後,對她疼愛莫名,在收她為義女後,傳授了她一手正統且道地的法式料理。
  這五年,讓她從一個平凡的粉領階級,變成了一間知名餐廳的老闆。
  若問她有什麼遺憾,就是這些年來的感情空白。
  一思及此,她不禁黯然,站在薔薇園旁小水池的她,望著水中的倒影。
  再過沒幾天就要步入三十歲了,雖然所有人都猜不出她的年齡,但這又如何?
  她不要空有這一身名與利,更不要這人人稱羨的美麗外在,她寧可是個平凡的女子,一個有丈夫疼愛、有孩子在身旁玩鬧、為生活家庭而忙碌的女子。
  但令人不解的,是自己卻未曾動心過,並非她眼光特別高,看不上身邊的追求者,而是她完完全全無法為那些人動心。
  縱然追求者中有許多都是黃金單身漢,但她要的、渴望的愛情,是那種在書裡、戲劇裡、歌曲、詩詞裡所詠頌的愛情,是那種會讓人怦然心動、讓人黯然神傷、讓人有喜有悲、有歡笑、有淚水的愛情。
  無奈這心願,卻未曾實現過。
  或許不是她遇不到愛情,而是她根本無法去為任何一個人動心,否則怎麼會一再與愛情擦身而過呢?
  但,突然間,那個有著一雙似曾相識眼瞳的男人,無預警的闖入她的思緒。
  昨日在弦凌婚宴上的那男子到底是誰?為什麼從未想過任何一個男人的她,竟會想著那名男子,到底,他是誰……
  「漾兒姊,皓君大哥來找妳了。」餐廳內的服務生小朱打開了玻璃門,對時漾兒喊著。
  「好,請他過來。」時漾兒沒有轉過身,她將手中剩的水倒入池子內,讓激起的漣漪弄皺了池中倒映的儷影,打散了她方才的意亂情迷。
  「漾兒。」林皓君捧著一大把薔薇,遞到了時漾兒的懷裡。
  「怎麼想到要過來?」時漾兒的視線在薔薇上流轉著,並未接下。
  「漾兒,妳明白我心意的。這些年來,我一直等著妳點頭,如果妳願意,我深信在婚後,我可以給妳最多最深的愛情,不愁吃穿的生活,也會盡我所能讓妳愛上我。」
  林皓君的手輕握著時漾兒冰冷的小手。想起那日漾兒與那男子的異常互動,他決定早日行動,以免哪天漾兒突然被人給追走。
  「花長在土裡好好的,為什麼硬要摘了它?」時漾兒輕嘆了一口氣,接過那一把綻放得正美的薔薇。
  「因為我不捨她被日曬雨淋,所以我才想摘了她,為她遮風霜雨露,呵護她、寵愛她。漾兒,嫁給我!別再拒絕我好嗎?我知道妳對我仍無法有感情,但女人的青春可貴,我們可以在婚後慢慢的培養感情。」林皓君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。
  時漾兒輕閉上了雙眼,她並不愛他,但家裡的壓力與關心,都將她逼至臨界點,她明白自己這樣做並不妥,但目前她能有選擇嗎?
  三十歲了!她能有多少青春年華再等下去?父母只有她一個孩子,看著二老已屆花甲之年,卻終日為她的婚事憂心,她能再執意單身下去嗎?
  或許……就這樣吧!
  她睜開雙眼,微微頷首,林皓君興奮的將她一把抱進懷裡,不敢相信她竟然點了頭。
  「漾兒,我們馬上找個好日子,我迫不及待讓妳成為我的妻子。」
  「先別急,皓君,更何況我們雙方的家長都還沒見過面,慢慢來計畫吧!」時漾兒在他的懷裡,輕聲說著,看著懷裡被擠得有些變形的薔薇花束,她的心微微泛著疼。
  望著地上掉落的花瓣,彷彿她的夢,碎了一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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